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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什么是生活的全部
2015-09-27 10:54:22   来源:   评论:0 点击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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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吴晓隆  微信公众号 LongJ

 
    大二的暑假找了一家媒体实习。
    因为住得远,所以想办法借住在一位学长位于市区的宿舍里。可宿舍的条件并没有与它优渥的地段匹配,最直观的,是没有空调。
    那一段时间,恰逢上海几十年来最热的夏天。每个闷热的晚上,我不得不把小风扇放到床上,再用一块湿毛巾狠狠擦一遍席子,趁着席子还没干透,伴着一丝微凉的风入睡。而这样的睡眠持续不了多久,凌晨三四点照例又会被热醒一次。此时再用挂在床架子上的湿毛巾擦一遍席子,努力入睡。如此往复,一夜才终于过去。
    上班的地方没有地铁直达,只能每天早上起来随着上班的人流倒两趟公交车。早晨七点出门,晚上九点才能回到宿舍。接着几乎做不了什么事情,连电视剧都看不了半集,就去洗澡洗衣服然后准备睡觉。
    每天被这样消耗在无力改变的日程里,令我非常不适应。当时的日记里写道:“这是七月的最后一周,又要从明天的挤公交车开始了。我真想找个清凉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个星期!不想每天循规蹈矩地生活,或者至少不要来回奔波。”
    那个时候的我,每天的生活里只有工作,从睁开眼睛醒来到闭上眼睛入睡,全部被工作相关的事情充斥着。然而,真正做了多少工作,扪心自问,只能说,每天似乎做了很多事,可细细想来,又好像什么都没做过。
    那么,每天那么多时间,又都到哪里去了呢?
    我不知道。
    当时的我,并不知道。
    我只知道,我的生活是黯淡的,黯淡到只剩下工作的光亮;我的生活是孤独的,孤独到只剩下自己的回声。
    后来,实习快进入尾声的时候,我已然习惯了每天不准点的晚餐时间,习惯了每天和阿姨叔叔们挤公交车,更习惯了在无所事事中无所事事。
    但是,如果就这样被磨平了生活的斗志和乐趣,那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思了。生活必须有所改变。
    于是,我决定在生活里寻找一些可以“发光”的东西。
    我在单位附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馆子,每天下班后都会到那家饭店吃一顿丰盛的晚饭(而以前,每晚只是随便买个便当解决)。餐后,去隔壁的便利店里买一杯酸奶和一根雪糕。脑海里幻想着,新海诚动画片里的少男少女,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去便利店买牛奶的场景。抬头看一眼夏日傍晚天边的晚霞,巨大的粉红色落日,逶迤壮阔的云层,跟那个纯粹的世界,真的有几分相似。
    便是满足。
    回到宿舍,洗完澡,翻几页书,抄几段话,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挲声中,闷热而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。
    接着入睡,如此往复。
    当我的生活里不再只有工作,仅仅是在日常的生活里增加了一点点趣味,就会变得不同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即使再忙,我也要给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。就算是一杯酸奶,抑或一根雪糕,也好。


    去西藏的路上,碰到过许多“在路上”的年轻人。
    看到那些皮肤晒得黝黑甚至脱皮的同龄人,我每次开口问的第一句就是:你出来多久了?
    得到的答案不尽相同。
    从几天、几个月到几年,他们嘴里说出的时间长度往往与身上的肮脏程度成正比。
    我的好友里有一个女孩子,大学时候就特别喜欢户外旅行。在她大四那年,论文答辩结束的第二天,就孤身背着包开始了一场持续半年的旅行,从上海南下一路到达到广州,经过广西、云南,走滇藏线入西藏,从樟木入尼泊尔,一路上搭车徒步,只有一只50L的背包时时刻刻陪伴着她。
    旅途中,我几乎看不到她的任何消息,她是个言行低调的人,很少在网上发照片、写文字,只是一个人背着一台相机静静地走在路上。
    直到有一天,突然看到她传了一张和一群尼泊尔年轻人的合影。合影里,她的脸是最白的,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她。而再仔细一看,她的两只手臂竟然变得黝黑而苍老,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,像在地里干活的农民。后来我才知道,从拉萨到尼泊尔的这段路,她只身一人骑着一辆借来的破车,整整骑行了半个月。白天酷暑,晚上淋雨,甚至一度在途中滚下山坡,皮开肉绽,直到尼泊尔才找当地的医生缝合包扎伤口。
    这些,是她回来后告诉我的,言语中,并没有把它当做什么大事。还一个劲儿地给我看她在路上拍的照片。
    我说,这些照片,可以上国家地理杂志了。
    她说,切,你最会骗小姑娘了。
我耸耸肩。继续问:你还想出去吗?我感觉你很适合在路上。
    她低头翻动着手机里的那些照片,说:不了,太累了,如果再要出去,也得一年以后吧,旅行对我来说是一件消耗的事情。
    我看到她手上巨大而丑陋的伤疤,时时刻刻提醒着我,眼前的这个温柔的女子,竟然是一名独行千里的女侠客。而在经历了这半年之久的旅途之后,她却不经意地跟我说,旅行是一件消耗的事情。  
    时至今日,我都不曾一人独自旅行超过半个月。而对于那些将旅行视为生活的人而言,我也报以十分的敬佩。究竟需要有多大的能量,才能抵御茫茫路途上的未知和叵测;究竟需要怀有多少执着的信念,才能坚定地走下去,走下去,无论天寒地冻,路远马亡。
    他们是人群中的勇士,但并不表示他们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。
    惨淡的生活,需要用十足的勇气来面对,而选择长途旅行的人,多半缺乏这般的勇气。他们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,需要用刺激、新鲜、富有活力的东西给予他们走下去的动力,于是离家,于是上路。
    在我看来,旅行真的只是生活的一剂调味料,就像严冬,就像盛夏。但它绝不是生活的全部。常年在外旅行的人,把旅行和生活混为一谈的人,到头来,失去了旅行,也失去了生活。


    其实我最同情的,是把爱情当做生命的人。
    若是在泛黄的书本里,或是我们所谓的过去,爱情,似乎更像是简媜描述的那样:深情若是一桩悲剧,我宁愿以死来句读。
    那时候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,爱是一件关乎生死的事。无论是莎士比亚、金庸、太宰治,甚至琼瑶,都告诉我们,爱情就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,包括去死。
但是,醒醒吧少年。现在都是21世纪了,跟人绝交甚至只需要删掉他的微信这么简单。哪里再去找一个愿意为你而死的,死心塌地爱着你的人。
    生活的速食化导致了爱情的速食化。甚至出现了一种“骑驴找马”的现象,也就是说我和你先谈着,遇到更好的就把你甩了。(读到这里,如果你还未成年,请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琼瑶式的,还是尔康和紫薇的。否则隆姐很过意不去。)这种人是最可耻的,然而,这样的人,大有人在。
    但我说这些,并不是否认爱情的存在。更不是否认真爱之人,为对方付出的勇气和坚定。
    平时经常收到关于失恋的求助。大部分失恋的原因是遇人不淑,渣男横行的世道里,找到一个真心诚意对你的好男人,甚至不比考上复旦交大简单。(北大清华就不说了,肯定考不上,你说是吧。)
    可是,女生最大的弱点,就是一旦认定了就不轻易放手。
    我认识一个女孩子,因为男生连续两个月每天给她送早饭,陪她下课上自习,晚上送水果,而最后选择和他在一起,并在一段纠葛反复的爱情之后最终选择了分手。后来,她回忆起最初,和我说,那时候我真的很感动,你不知道大冬天的早晨,看到他拿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时候,我有多么感动。
    然而,感动并不能成为爱情持续的动力,它只是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契机,一股最初的推力。在漫长而琐碎的生活打磨过后,这股推力渐渐被生活的摩擦力消耗,瓦解,殆尽。如果没有新的力量得以补充,爱情迅速衰落,毁灭,无影无踪。
    果然,男生追到女生后变成了另一个人,原来,他喜欢打游戏,喜欢睡懒觉,天天宅,还有一群狐朋狗友。女生不可思议,为什么前后反差会这么大。我笑笑,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。
    她认定了,就像几乎所有女生一样。既然在一起了,就要好好走下去,怎么可以轻易说放弃?
    于是她坚持,她隐忍,她用她的爱,尝试去改变他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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